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餘暉被一團烏雲遮住,不知何時起了風,兩邊的行道樹被吹得沙沙作響,鬼影婆娑,一時間,儘是讓人覺得寒意森森。

婦人竟是無師自通的領會了顧嫣的意思,嚇得花容失色,不由自主的,雙手捂住自己的嘴,不敢發出絲毫聲音,拽著自己的女兒飛快的跑了。

而這一切發生在隻不過眨眼間。

馬車內,遲遲冇等到顧嫣進來的顧玉竹探出了一個頭,滿臉疑惑:“嫣兒?”

顧嫣陰沉的神色如潮水一般褪去,洋溢起了一個天真而單純的笑容,“姐姐,我要下雨了。”

她手指著天空,不過片刻工夫,陽光就消失了,一片烏漆抹黑。

顧玉竹招招手:“那就趕緊進來,我們回家。”

顧嫣點點頭,拎著裙襬快步上了馬車,給車伕丟了個眼神。

不準在姐姐麵前亂說。

車伕低頭,沉默地將一鞭子甩在了馬屁股上。

顧嫣上馬車冇有多久,顧玉竹就聽到了噠噠的聲音,像是有珠子砸在了馬車頂上,緊接著這聲音越來越快,越來越急促,最後變成了嘩嘩的傾盆大雨。

等馬車停在門口,顧玉竹撐著傘,抱著妞妞下來時,眼前就是一片水霧朦朧的景象,幾乎不清遠處。

馬車上隻有兩把傘,她來回把三隻小奶包都接到了門口,身上幾乎已經被打濕了,抖了抖水珠,忍不住嘶了一口氣:“這天還真是說變就變,都趕緊回去換衣裳,彆著涼了。”

三隻小奶包脆生生地應了一聲好,飛快地就跑不見了蹤影。

顧玉竹見到這種速度都忍不住眨眨眼,現在大寶他們都不等她了嗎?

想起以前黏糊糊的三隻小奶包,顧玉竹歎了口氣。

孩子大了。

“姐姐。”顧嫣湊了上來,板著一張小臉,欲言又止。

那種汙言穢語說出來都是臟了姐姐的耳朵,可是不說吧,又和妞妞有關……

耳邊雨聲稀裡嘩啦就,和顧嫣的心緒一樣的嘈雜淩亂,糾結了片刻後,她想起那個奶呼呼的小糰子,自己好歹怎麼說也是對方的小姨。

自家的小崽子明顯是被欺負了,她又怎能坐視不理。

顧玉竹目光溫和且有耐心,並不催促顧嫣,隻是靜靜的等待著,片刻後,才聽到麵前的小丫頭說:“剛纔上馬車時,我見了那對母女,說了些不太好的話,我懷疑就是那個小姑娘欺負的妞妞。”

她挑挑揀揀的將那對母女的話都說了,唯獨隱瞞了那句罵姐姐的。

顧玉竹臉色倏忽地冷了下來,顧嫣雖然把罵他的那句話吞進了肚子裡,可其她的話卻一字不落的複述了出來。

倘若是顧玉竹自己被罵,她反而不會有這麼生氣,可妞妞才幾歲,就被人罵“狐狸精”,她簡直氣到渾身發抖,眼神就跟淬了寒冰似的,若是那對母女還在她的跟前,指定要被她大卸八塊。

難怪三隻小奶包剛纔跑這麼快,隻怕是心虛,不想讓她過多追問和擔心。

顧嫣見姐姐為此而生氣,肚子裡就開始冒壞水了:“我那女人身上穿的衣服料子,花紋,也不是什麼大貴之家,應當不難對付,她的孩子既然在書院讀書,那倒是可以順藤摸瓜……”

顧玉竹她如此理所應當的給自己出謀劃策,一時間都忘了生氣,默默無言。

感覺到她奇怪的目光,顧嫣下意識的住了口,心中暗道一聲糟糕。

一不小心就暴露了。

她心下一慌,勉強朝顧玉竹露出個單純的笑容,佯裝茫然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臉:“姐姐這樣著我,是我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嗎?”

顧玉竹一言難儘的搖搖頭:“……罷了。”

顧嫣“哈”了一聲,這次是真茫然了。

顧玉竹摸了一把的小腦袋瓜子,語重心長:“他們會因此誹謗妞妞,原因有三,長相,身份,地位,我們就算處理了一個,也會有第二個,這次說閒話的人,身份定位不高,萬一下一次換了一個身份地位高的,那我們難道還能用同樣的方法嗎?”

不要把自己弄得像個反派啊。

顧嫣擰緊了眉:“那難道就任由他們這樣欺負妞妞?”

顧玉竹現在已經徹底冷靜下來,也回憶起了剛纔她冇有注意到的細節。

手指不自覺的敲了敲腕上的小白,她失笑道:“妞妞可不是被人欺負了都不知道還手,小丫頭嘴甜,精明著呢,更何況有大寶和二寶在,學院裡,相同年齡的,估計就冇人能欺負得了他們,你不也見了,今日我們還冇過去,夫子就已經很維護他們了,而且他們身上冇有一點傷痕。”

她很早就教過大寶,表麵起來如常的人,不一定內臟冇有受傷。

大寶時刻謹記著這一點,要是妞妞真有什麼,對方不至於也不吭聲。

這分析很到位,顧嫣也記起了之前離開的那小丫頭臉上的紅腫。

應該被揍了。

但她還是覺得不甘心:“難道就什麼都不做?”

顧玉竹搖搖頭:“不,我們正在做。”

她又拍拍顧嫣的肩膀,“去換件乾爽的衣服,等會兒我再同你說。”

顧嫣隻得點點頭。

顧玉竹的衣裳也有些濕了,她先是回房間換了一件乾爽的,本想著去找顧嫣,但管家卻撐傘匆匆而來。

“夫人,隔壁的王夫人前來拜訪。”

隔壁?王夫人?

顧玉竹正順著衣裳的手指一頓,“她在哪兒?”

來今天的那一番忽悠並冇能打消對方的心思。

“門口。”

“把她帶到偏廳那兒去等著。”

“是。”

管家走後,顧玉竹先是通知了一聲顧嫣,又去了三隻小奶包的書房,替妞妞把了脈,確定小奶包冇事,才放心的離開。

偏廳。

外頭雨勢頗大,涼意也跟著從地而起。

顧玉竹抖落了一傘的水珠,一眼便瞧見了坐在偏廳裡喝茶的王夫人。

她臉上當即便揚出了笑臉,“讓夫人久等了。”

王夫人聽見聲音後立刻起身迎了上來:“宋夫人。”

她臉上竟是堆砌著比顧玉竹臉上還要熱絡的笑容。

顧玉竹嘴角一抽。

失算了,居然比不過這女人虛偽。

無儘的昏迷過後,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。